Owner 傾年
這裡收放從高三暑假開始各式的廢言,留個紀念
最近不知為何很喜歡蝶尾這個詞的意象。
以龜速累積信手寫的詞、新詩、心得及小說
內容主要以同人和短篇原創為主

目前最大心願是希望能找到人幫我的詞譜曲(笑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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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3年3月17日 星期日

【作業】那只是在捷運車廂中的一角


那只是在捷運車廂中的一角。
我和平時一般,看著如同無數血管分支的捷運站地圖,確認完目的地後,戴上人類隔絕世界的最佳利器─耳機,隨川流的人群,滑進長條胎管似的捷運,在擁擠的車上跟眾人一樣,面無表情的,像回到子宮的羊水中無助的搖晃,並像回到胚胎時期一樣的讓思緒空轉。

我百般聊賴的游移著視線,而後沒來由的停駐在靠近車廂門的位置。
那只是在捷運車廂中的一角。

一個背對著我的人,因為蓄著俐落的短髮,所以可以看到後頸的一小截,襯著全身黑的衣服,顯得那截白更引人注目,略有日本和服所要追求的後頸的朦朧之美。

這時那人小心翼翼地舉起蒼白纖細的手,輕輕耙梳著身前之人的紅棕色頭髮,抓翹後又將之壓平,重複了幾次,像小貓調皮的抓撓,最後似乎是調整到滿意的角度,才收回了手。
對方在過程中毫不在意,僅是盯著為自己抓髮的人,瞇起眼笑著。
那抹微笑真好看,是會傳染快樂的美好笑靨。

因為擁擠,兩人之間和其他人一樣,有著平時城市中不熟悉、遺忘的近距離。

背對著我的那人因為處在沒有支撐物可倚靠的位置,所以不時隨著車子的轉向,小幅度的搖擺,但不知是已習慣,或是確信自己因為某個原因不會踉蹌,從那人的肩膀看得出很放鬆。銀白的耳機線有些慵懶地從髮下垂落至黑色褲子的後面口袋。

車廂中有著母體內的死寂,每個人像胎兒蜷縮著頭顱,緊握著發光的機器,彷彿那是提供生命所需養分的臍帶。可紅棕色頭髮的那人沒有,他同樣無語,但視線時高時低與身前那人斷斷續續的對視著,微笑時深時淺,雖然我看不見,但不知為何總覺得背向我的那人,也在做著同樣的事情,兩人彷若共享著一個私人笑話,那種不可言傳的默契和愉悅。

那瞬間我好像知道有什麼在流轉,在兩人髮上、唇上、指尖上。
一種比風還輕還柔的事物在流動,撩起一波靜謐卻連綿的漣漪。
我只是恰巧有幸一瞥輪廓。

車廂門開了,我終於得以看到背對著我的人的臉。

喔。

黑髮的那人在被人群推向門口前,將自己口袋中連接著耳機的手機抽出,輕巧的繞過紅棕色頭髮那人的後腰,將手機放進那人刷白的牛仔褲後面口袋。

出了車門,兩人之間和其他人一樣,回復成平時城市中熟悉、安全的遠距離。
只有那一條銀白的耳機線,作為兩人唯一的連繫。

羅毓嘉在偽博物誌中寫過:「他們兩個之間的距離,就是我們這個時代,這座城市,所能給予他們、讓他們感覺安全的,最大程度的容忍。」

車廂門關了,我靠著金屬欄杆,將手機音量又往上調了幾度。

2012年6月4日 星期一

【Pieces】無盡的盡頭



那是一片寬廣的碧色,你墊起腳尖、凝神極力遠眺,視線所及仍是一片比地平線還遼闊的藍與綠,你沉浮其中,腳觸得及地,卻比飄浮更不踏實。

你無措地開始泅泳,往你認為的中心地而去。
死海之所以能輕盈飄浮,是因為鹽分堆積造成的化學現象,那你現在如此空虛的浮著,是不是浸泡之液體亦如此苦澀,苦澀一如誰的淚。

而後當你終於碰觸到他那柔軟的手,纖白細長的五指在液體中像揮別般的搖動,你直起身,終於能感受到踏地的實感,但眼前那麼虛渺、如潭死湖的他又令你感到如此不真實,你顫抖的捧起那冰冷的愁容,深深吻下。

那一刻,你才發現自己已淚流滿面。
多眷戀。

【Memory】那只是不時潛入的夢的故土

  指尖婆娑過那個國名時,總會不自覺放慢放輕,好像在延續某種更甚激情的餘韻,當我毫無防備的看到簡媜和陳俊志在那裡各懷心思,用柔情用纖細易碎的情感拍下的照片,連那邊緣泛出暖色系的楓葉都令我沉淪回憶中無法自拔,一下像見到故鄉中年邁父母的遊子亢奮難安,一下卻又有與別離多時的友人相會時,那種讀的出凝滯空氣的侷促。
 
  那名有著深色皮膚的男孩是否仍會四處發送善意的笑?嫵媚世故的她吐著西語的唇如今是親吻稚嫩的百合,還是愛慕者爭相送上的艷玫瑰?總在校車第一站下車的他與等待的父親,至今是否仍會無聲的用十指傳遞幸福,他們的笑容是否仍如相似的蜜糖色髮絲一般甜美?校車上遞上一張繪著簡單心意的卡片,深棕色捲髮如可愛的螺旋附在小小耳朵上的她,是否還記得幼小的自己曾用纖細的手臂擁住一顆異鄉中彷徨的心?那張捕蟲網,那雙纖細靈巧的手,總是身著粉色系的她是否知道在那一串優雅的捉蝶舞蹈中,我也悄悄躲在其中,將自己困在她透明的塑膠箱子,歪歪斜斜地看著外面更扭曲的陌生世界?
   還有我親愛的女孩,黑髮黑眼,和我相似但不同的女孩,妳的馬尾是否仍高高紮著,如同妳不願低頭的氣傲與帶著純真毒刺的恣意?
 
   以上,我全都不知道。
   我無法想像他們的未來,仿若那是另一個超出我想像的時空,能觀覽能嘆羨能記憶,卻無法任意塑形,有關那個國度的一切,它的氣味、色彩、聲音、溫度、溼度、軟度、鮮明度、疤痕與淚,有形的無形的,都化成一個頑固的個體在腦中逕自生根,不生長卻也不枯萎,如此沉默卻又高調的存在,我歡喜歌頌它的美麗的同時也痛恨它刻下的命運與傷疤,我受它給予卻也遭狠戾得剝奪。


   當透過飛機方窗看見熟悉又陌生的烈陽晴空,以及一年不曾聽聞的語言正透過廣播輕聲的播送全機,十二歲的她茫然解開安全帶,無力的滑下紫藍色座椅,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歸鄉抑或離家,只知曾經以為人心稜角能磨平、柔軟天真的自己已經臥於那幢紅色小屋的後院,任憑滿是草香的沃土覆蓋,在那之上開出不知名的小白花。
  此後她在那裡,她不在那裡。